安寧看著燭光下,趙嘉的臉龐。終於下定決心,開口說道：“皇上,我們改革吧！”

許久許久，趙嘉都沒有回答。

“臣妾知道皇上遲疑,也知道皇上擔心什麽。”安寧走過去,伸出手抱住趙嘉的腰，貼在他的胸前，繼續說道：“但是大周若是在堅持不變,臣妾怕，如今的倭國便是未來的大周。”倭國被逼著打開國門，國將不國,這一段屈辱的歷史,不管過多少年都不會改變。趙嘉，你真的有勇氣背負起這樣的歷史麽？

“寧兒。”趙嘉苦澀地開口,懷中的女人不單是他愛著的人,更是他的政治夥伴。這些年,二人相互扶持，好不容易讓大周重新歸於正軌。他一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年，倭國帶著鐵騎入侵南部三省的時候，與父皇失散的他差一點就死在倭國人的刀下。若非岳母當時正好帶人出現......他比任何一個人都畏懼大周被他國侵略。

“當初，三位弟弟出國前，臣妾給了他們一道選擇題。如今，臣妾收到了他們的答卷。皇上，不管是什麽決定，先看看這份答卷如何？”安寧離開趙嘉的懷抱，擡頭仰望。

“好。”

接過冊子，趙嘉拉著安寧坐到軟榻上。依著燭光，他認真地開始閱讀。這份冊子，應該是老四老五老六共同完成的，盡管執筆者是老五，主導者也是老五。這孩子，是三人中的孩子王。聽說他當初拉著老四老六逃學，就為了去聽那些自由言論者演講。安寧是有愛又恨，不得不說這三個弟弟身上，她看到了敏兒的影子。

以大周末代公主的身份，投身成為革命者的她，在那個時代是不是實現了她的理想。

《論大周改革考》中，安煜等人分析了大周目前的情況，農業經濟退化，商業手工業發展是大勢。又從政治結構上，提出了改善的方案。只是這份方案，看似給了下面更大的主動權，實際的實權仍然落在皇帝手中。如果說趙嘉一直致力於勢力平衡，安煜則提倡的是部門制約平衡。從另一個角度，實現權力的制衡。

不到萬字，囊括了吏戶禮兵刑工六部的改革、民生經濟、地理等。這份文書，頓時讓一直苦於如何改革的兩個人茅塞頓開。

“這......”趙嘉原本還對用不用安煜等人猶豫，看到這份文件一點猶豫都沒有了。拿著文書的手因為激動不斷的顫動，“寧兒，這......”如果按著這個改革，不出十年他就不需要擔心某個家族勢力太大而威脅到皇權。比起扶植另一個家族去制約安家，然後再扶植另一個如此惡性循環，通過不同權利的制約，真的是上佳的辦法。

“是功是過，臣妾陪皇上一起承擔。”安寧上輩子飽受外國制約之苦，安寧更加想要創造不一樣的未來。趙嘉性格上，其實有些優柔寡斷，她不介意加上一把火，推他一把。

能遇到一個女人，和他並肩同行，這是他允許安寧插手政治的原因。

***

趙嘉召來安燁、安煜和安爍的時候，一時安寧居然想起來當時大哥、二哥、三哥被召進宮的情景。那個時候，他們的臉上掛著彩，而且是偷偷摸摸地被暗衛運進來的。這一次，皇帝可是正大光明地召見三人，讓三個人在幾位大哥面前嘚瑟了很久。

“參見皇上。”三人齊身下跪請安。

“平身。”養心殿內，趙嘉坐在龍案前，手中拿著那份看著眼熟的東西。

一下子，三人便明白了皇帝召見他們的用意。下意識又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貴妃姐，心裏大石頭終於落下。其實他們也保不準皇上看到那份文書會是什麽態度，既然家姐一點都不急，異常淡定。說明皇上特意讓他們進宮不是為了問罪的。

“這份《論大周改革考》是你們寫的？”趙嘉用陳述語氣說道，一點都沒有發問的感覺。

“回皇上，是。”

“朕好奇，你們怎麽會想到寫這樣一份東西。”

“這，回稟皇上，這只是草民三人去大西國走一趟的感言。”安煜代替其他二人回答，沒有一絲畏懼。

“哈哈哈，好一句感言。”趙嘉大笑，他不是喜怒無常的皇帝，只是要確認這份東西確實是這三個小子自己整出來的，沒有受到其他人的影響罷了。“那你以為這感言是否能成功。”

安煜已經猜到，皇上可能會支持他們改革，心裏一把火被點燃，那種熱情讓他說話回答的時候少了幾分拘謹。“當然能。我大周註定是立於世界頂端的帝國！草民相信，不出十年，就能見到成效，屆時我大周的鐵騎所到之處盡是我大周的國土。”那一刻，趙嘉和安寧都感覺的，安家這一輩中，將來最有成就的不是一向穩重的老大，也不是狡猾如蛇的老三，而是整個初生犢子不怕虎的老五安煜。

“說的好！朕希望，你們能記住今日的話，朕等著看成果。”沒有一個帝王會放棄名垂千古的機會，這種稱霸世界的野心是根植在骨血裏的。同樣，被安煜的一番話激發了野心的還有安寧。

趙嘉讓安燁、安煜、安爍三人回去，詳詳細細地寫出一份計劃表。幾日過後，那份《論大周改革考》被抄寫多份，送到了每一個朝臣的手中。安寧坐在正德殿隔壁的休息間，等待結果。這個地方能清楚地聽到朝堂上的對話。

“皇上，這是......”許丞相看著手中的文書，震撼不已。他自從朱晨富倒臺後，被皇帝人命為丞相，但是實權早就回到皇上手中。也就只剩下發表言論的權利，根本沒有能力影響皇上的決策。

“都看清楚了？這文書中的一字一句，就是朕今日要對眾愛卿說的話。”趙嘉坐在龍椅之上，掃視下面的人。

“不可啊，皇上。”太師作為頑固派第一個站出來反對，“如此冒進的改革。棄農重商、廢黜科舉制等決策，簡直是動搖國本。老臣以為不可行，請皇上三思。”太師從小事讀著四書五經來得，如何能接受這樣的改動。不是他迂腐，而是太師的政治觀念無法接受西化的東西。

“何為國本？”趙嘉早就猜到這一點，“民為重，君為輕。這裏邊可沒說是棄農，不過是讓那些沒有土地的農民從事手工，一切都是為了民生，何來動搖國本之說？朕意已決，朕希望能上眾一心，全力支持改革。”

現今能勸說皇上改變主意的，只有安家的人，可偏偏人家就是革新派的，而且還有一個寵冠後宮的貴妃。聽說這份文書就是安家提出來得，反對派沒有能力反抗，只能妥協。只盼著改革能出點什麽差池，讓皇上問責安家。

“皇上，不可。老臣今日就是豁出這條老命，也要勸您收回成命。”老太師堅持跪在地上磕頭，他只能盡理所能及的事。

“退朝。”趙嘉直接無視，他還不到這位太師，固執但是關鍵時候怕死，鬧不出什麽事，最多罵他幾句，絕幾天食表示抗議。

***

就在大周掀起改革風潮的時候，安寧的產期也將至。

“再有幾天就要生產了吧。”朱皇後呆木地坐在花壇前，手中的剪刀修理者枝條。若安氏生下皇子，她這個皇後就更加成為擺設了。皇上從來都不臨幸其他人，喝著家中送進來的助孕藥有什麽用？誰不知道，梅殿那個是專寵。

“皇後娘娘。”朱嬤嬤不知道該用什麽話安慰自家主子。

“嬤嬤，你說等皇子一落地，皇上會不會直接廢了本宮，封安氏為後？皇上這麽重用安家，一定會這樣的。”

“不會的。只要娘娘在的一天，都會是大周的國母。”朱嬤嬤急忙講到。皇上不至於冒天下之大不韙，沒有由頭的廢了一國之母。

此時，小太監跑進來，急匆匆地跪下，“參見皇後娘娘，禧貴妃發動了。”

“走吧。”朱皇後知道自己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賢惠大度，這是皇帝容忍她在這個位子上的唯一原因。當朱皇後到的時候，趙嘉、德妃已經等在外面。產房內，安寧的叫聲時不時傳出。

已經第三次生產，她知道如何保存力氣用於生孩子。這一胎，安寧被照顧的非常好，沒到兩個時辰，孩子就出來了。產婆抱著孩子出來，明黃裹著的孩子的哭聲響徹皇宮。

“恭喜皇上，恭喜皇上。貴妃娘娘給皇上添了一位健康的皇子。”

“恭喜皇上喜得皇子。”奴才們一齊跪下，心裏為主子歡喜。朱皇後緊緊地攥緊拳頭，皇上唯一的皇帝，到底是從安氏的肚子裏出來了。你說之前的趙哲，沒活三個月就沒了。連族譜都沒記上，畢竟不是皇上的孩子，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地沒有說罷了，仿佛他不曾存在過一樣。

在所有人眼中，安寧今日生下的皇子，才是皇帝真正的皇長子。

“哈哈哈哈，賞，統統有賞！”趙嘉抱過孩子，這是他的繼承人，大周的未來。眼睛忽然有些濕潤，他可是皇帝，怎麽能掉眼淚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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